温格,阿森纳是理想国还是失乐园?
如果把为追求理想国而进行现实思考和探索称为浪漫现实主义,那温格无疑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064912018-10-26 12:00     来源:肆客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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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的土地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两次革命不仅改变了欧洲乃至世界的政治走向,还藉此诞生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两大文学思潮,启蒙运动时便产生的关于人本身、人与社会关系的思考也在一次次思潮的撞击中显得愈发深刻。


不同思潮的碰撞也赋予了法国人“思考”的本能,这一本能在足球界也得到了完美的“继承”。


如果你问巴尔扎克什么是浪漫主义,他也许会晃着大烟斗,颇为不屑的将其定义为“能在潮湿的地方找得到壁虎”,相较于浪漫主义在表达方式上的隐晦躲闪,现实主义更愿意用直白赤裸的方式”直面惨淡的人生”,从而“正视淋漓的鲜血”。


“当理想照进现实”在这层意义上的解读应该是:浪漫主义不能彻底解决的事情(法国大革命),就用现实主义的方式去解决(七月革命)。


法国人在革命中思索,在思索中继续革命,在此过程中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国,而无论何种思潮,都脱离不开对现实的思考,譬如,浪漫主义文学领袖雨果的代表作之一便是《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更是直面现实的种种矛盾。


生于法国,长于法国,两种文学思潮影响下的温格既欣赏到了浪漫主义的星光灿烂,又凝视到了现实主义的沉沉夜空。


如果把为追求理想国而进行现实思考和探索称为浪漫现实主义,那温格无疑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人们总喜欢用“理想主义最后的卫道士”、“浪漫主义悲情的失败者”等略显苍凉、沉郁的词汇来评价温格的枪手生涯,将阿森纳与温格定义为小人物的真实写照:没有阿布、曼苏尔这样一掷千金的土豪父亲,只能从底层爬起,精打细算,为实现梦想而努力拼搏。


这些能引起大众普遍共情的语句,极具煽动性,从而鼓动人们一厢情愿且理所当然的将温格从现实中剥离进而抽象为一种“神化”的象征,然后,固化成为某种精神寄托。


这是现代世界里的造神运动,然而,温格从来就不是神,不会成为神,也不想成为神。


作为浪漫现实主义的杰出代表,温格的理想国从来就不是空中楼阁,或是幻想出虚无的乌托邦,他更愿意用行动打造自己的通天塔,也许在修塔的过程中抽象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巴别塔,但这并不能改变温格的初衷——修一座塔。


浪漫美好,飘渺却从不虚无,甚至有时候比现实更加现实。超脱现实的浪漫就像手中的流沙,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毫无疑问,温格是站在大地上仰望的天空。


与无数浪漫现实主义者一样,温格对自己的理想国精雕细琢,修筑的十分耐心,法国总统马克龙用二十年的时光才缔造出了自己的罗曼蒂克史,而温格则用了22年时光来缔造他的“红白帝国”。


诚然,这个帝国看上去如此风雨飘摇。


在汹涌澎湃的革命运动和浩浩汤汤的文学思潮双重淬炼下,法国人传承了“思考”的本能。


少年时代,温格常常跨过国境线,去德国观看门兴的比赛,长大后,跟随恩师希尔德,温格更频繁地前往德国观看德甲的比赛,德国球员过人的身体素质和充沛的体能给温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为一个打着深重德国烙印的法国人,日耳曼文化熏陶令温格的“思考”更加深邃。16岁的时候,温格的哲学和数学都是班里的第1名,其逻辑思维能力可见一斑。


对哲学的偏爱,让温格对事物有着独特的认知视角。


温格家的老朋友乔尔-穆勒曾这样描述温格,“阿尔塞纳总是聆听他人,他对人们和心理学很感兴趣。我记得当时阿尔塞纳25岁的时候,有一群朋友跑去喀麦隆玩,当那群朋友回来的时候,阿尔塞纳问的第一句不是‘你的假期过得怎样啊?’而是‘喀麦隆的人们生活如何?’这些对阿尔塞纳充满着吸引力。”


这样的这样的行为和认知方式,也深深地镌刻在温格的执教方式上,譬如,他会征询球员们的看法,率先将大数据运用到足球训练中,又几乎与所有的哲学家一样,自信且固执,自信能掌控一切,渴望拥有绝对的权力。


浪漫主义者渴望按照自己的蓝图来打造心目中的理想国,从而追寻其中的意义。


作为足坛最后一位足球经理,执掌枪手22年,温格几乎要求掌握俱乐部运营方面的“绝对权力”,阿森纳的人员变动、内部调整、转会政策等权力都牢牢握在温格手中,在这种权力模式下,阿森纳犹如一台绝大的机器,每个人都按照温格的意志开动运转,温格潜心描绘出一份精美的图纸,将俱乐部的每个人都纳入到建设图纸上来。


为了维持这种“绝对权力”,温格的将续约变成了博弈场,但几乎每一次都以他的获胜而告终。即便在离开枪手主帅岗位后,他仍然固执的强调主帅的权威,认为为了防止球员权力的扩大,为维护俱乐部的权力,主教练必须强势,同外界的影响作斗争。


与他的老对手弗格森一样,温格也是一位“独裁者”,与老爵爷稍显不同的是,温格的言谈举止更为优雅,也更具“欺骗性”,这也许与法兰西的英雄史观有着直接关系,路易十四和拿破仑光辉影响下的法国人很难摆脱英雄情结的影响,他们都渴望成为英雄。


“足球队就如美丽的女人。你不告诉她,她就会忘记了自己的美丽。”


美丽足球,是温格足球哲学的灵魂,是他坚守的最后底线,更是他持之以恒追求的意义所在,在阿森纳最艰苦卓绝的日子里,“华丽”也依然是枪手最闪亮的烙印。


他高傲的践行者自己的价值观,“当你代表着俱乐部,你所代表的是她的价值观和水准,而不是护照。”


面对皇马抛来的橄榄枝,他嗤之以鼻,“皇马在做的,我称之为足球景观,他们是想建立一支壮观的球队。但是我觉得建设一支球队,还应该有别的尺度和方法。在我的想法中,一支成功的队伍应该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秘诀、有自己的足球文化,这些都是专属于俱乐部、球迷以及所有年轻球员的,这也是我职业生涯的毕生追求,并正在阿森纳实践。”


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足球哲学不同而拒绝皇马的只有温格。


温格理想中的足球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在场上的11个人,拥有同样的信念和目标,达成完美的足球的那一刻,绝对不是白日做梦。49场不败,我几乎认为完美足球就要成型,战胜皇马、尤文的比赛都可以看到完美的影子,但是还不是。”


为了实现自己的足球哲学,搭建自己的理想国,温格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足球上。“我没有足球以外的生活。当人们问我对伦敦印象如何时,我回答说,‘伦敦在哪?’”。


从这个层面来解读温格的“恋童癖”似乎又不一样的味道:场上的11人如果从小就接受一种足球哲学教育,被灌输了同样的信念和目标,依靠着经年累月养成的足球默契,是否会再现甚至超越那支无与伦比的巅峰巴萨呢?


这是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实现的假设,但毫无疑问,温格曾切切实实的实践过,他惜才爱才,从不吝啬给予的年轻人机会,期盼他们放飞梦想,又在此过程中放飞着自己的梦想。


披着理想主义的外衣,温格在狡黠地进行实践。


要实现一整套完美的足球理念,仅有足球哲学的“软件”是不够的,还需要配套的硬件来支撑。于是,建设一个新的全欧洲最现代化球场被摆上了议程。对此温格野心勃勃:


“推动俱乐部前进一直是我的大目标,而搬迁至一个新球场是必需的,这会令俱乐部成为世界上其中一间最大的俱乐部。”


身为经济学硕士的温格显然不会算错账,拥有一座现代化的球场带来的相关收益是十分丰厚的,球场代表着未来,温格播种明天。唯一不开心的可能是球迷,节衣缩食成了俱乐部的标配,冠军成为了奢望。


从1996年到2013年创纪录引进厄齐尔,阿森纳的转会净支出只有2660万英镑。


在球队还贷最为紧张的2006-2012年,枪手甚至从转会市场赚回了4000万英镑——这是英超球队中最多的,与之相对应的是:队内最好的球员——亨利、范佩西、法布雷加斯和纳斯里等相继离队,只能依靠青年球员苦苦支撑。


同一时期,其他豪门则大肆挥舞支票疯狂买人。


曼联净支出8800万镑、利物浦1.24亿英镑、切尔西2.33亿英镑,拥有石油背景的曼城则花出去了4.27亿英镑。


2013年还清短期贷款后,阿森纳的窘境得以缓解,短期的债务危机解除后,温格开始在专户市场上寻找合适的猎物,桑切斯、拉卡泽特和奥巴梅扬先后到来。


显然,温格并不抠门,在手头宽裕的时候,他也会挥舞着支票选择适合球队体系的人,但作为一名精明的经济学硕士,他更愿意用合适的钱买合适的人,而不是轻易溢价,这是他现实的地方。


如果能用4000万+1英镑就能招来苏亚雷斯,为什么要花费4100万英镑呢?


一旦球员合适,温格从不手软。


1999年引进亨利,温格花了1500万英镑,但在如今动辄就几千万的转会市场上,这笔钱甚至都不能刮个“彩票”,但在当时的环境下,1500碗英镑绝对是一笔巨资。


同期对比,曼联的队史标王是1998年1075万英镑的斯塔姆,切尔西则是1999年1000万的萨顿,而利物浦2000年的队史标王也不过是1100万英镑的赫斯基。


如此看来,当年的英超豪门球迷们对温格的看法大抵也可能是“人傻钱多”。


在长远规划与短期荣誉方面,温格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未来,这也是浪漫现实主义者聪明的地方:能认清现实的无奈,并短期的屈从现实,从而为长期的目标韬光养晦。 


比现实主义者多几分理想,比浪漫主义者多了几分烟火气,比起两者,浪漫现实主义者的生存力更强,他们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能够历尽劫波,砥砺前行。


为了积分、胜利和冠军,他也会采用短暂的放下美丽,选择用“六后卫”龟缩防守;尝试将十几年的四后卫打法改为三后卫;会把对裁判不满的一腔愤怒狠狠的发泄在场边的水瓶上......


但即便如此,他对胜利的追求依旧是那么纯粹,美丽足球应该是干净的,所以,在卡努用违反公平竞赛的进球给枪手带来胜利时,温格第一时间致歉,并选择重赛。


这是温格的魅力所在,正是用二十二年如一日的高尚品行,温格征服了挑剔的英格兰媒体和球迷。


温格最后一个阿森纳主场的新闻发布会上,曾经写过《阿尔塞纳-温格——阿森纳内幕故事》一书的《每日镜报》足球部主编约翰-克罗斯,给温格念了一封来自FWA(足球写作者联盟)的信:


“您用梦幻般的足球改变了这个国家的这项运动,在这座球场留下了无数动人的回忆……我们英国足球欠您一座丰碑,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享受最后几周的岁月,感受大家对您的感激之情……您从未心生怨恨或者报以诡辩,无论是做人还是作为一个主教练,您都有着高贵的品格。”


言辞之恳切,内心之动容,溢于言表。


“他就像我的父亲”,这是很多球员在提及温格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温格对青年球员的培养和耐心在这个愈发功利的足球时代里俞显珍贵,这是浪漫主义者的理想情结,在温格构建的理想国里,他们应该是中流砥柱,但遗憾的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未能成材,随之而来的结果是,理想国破灭,温格离开,这是现实的冷酷,理想的阳光并不总能照进。


有趣的是,温格给那些文艺青年,那些所谓的理想主义者们提供了精神寄托,他们将枪手的失利归结于生活的残酷,冲着最初的理想摇着头无奈笑笑后,一头扎进社会的大染缸。


但他们中的一些人似乎忘了,温格不会放弃,他还未曾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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